北上轻舟

私人委托请私信,目前档期排至24年9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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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散兵x你】我的人偶爱人。

·内含散兵->你<-绫人

·HE甜宠向 第一人称叙述 *为切换视角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我接连做了好多梦,我梦到一个男人在大宅子里追着自己跑,然后他像饿狼扑食般趴在了我的身上。白色的衣裳沾染上了男人难闻的味道,我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。男人捏着他的脸恶狠狠地问:哭什么?我又没蹂躏你。

没有吗?我看着胳膊上红色的挣扎痕迹,在心里把不诚实这样一个糟糕的品质贯在了男人身上。男人赞美我像天使一样美丽,嘴里说着不忍心揍我,可是喝醉了酒,就把我揍得四肢都被拆卸掉了。我看见地板上的缝隙是暗红色的,血已经渗透进去了。

 

好了……好了……请您再复述一遍它经历了什么?人偶店店主笑着说:你知道的,它受损太严重了。我花了好多工夫才修好呢,哎呀……国崩是我收藏的最珍贵的艺术品呢,我倒是不想卖给您了。

不,还请您放心。我又看见自己被放在熟悉的展柜里,视线糊糊的。男人说:有一辆马车撞上了它。它碎掉了……

 

我闭上了眼睛。

 

*

 

我睁开了眼睛。

 

颠簸的马车带来的呕吐感并没有消除,我站在地上摇晃了几下,佣人立刻扶稳我。我笑着说没事,管家从马车后头走来说:小姐,您买的东西真的太多了。再买马车就装不下了。

我点点头,始终四处看着街道边展示柜里的商品。能出来的时间不多,就这样走也太可惜了。我看到了一家没见过的人偶店,头也不回地说:不用跟着我了,我去看看就回来。

 

其实不是人偶店吸引了我。我只是看见一个形似少年的展品在橱窗里,衣服纯白。漂亮又扎眼,他的身前站着两个老男人,像是在讨论他的价格。

店铺里风铃响起来的时候,他在珠帘后睁开眼。那样一双眼睛,视线落在我身上时,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:刚刚自己的感觉简直太正确了。他果然漂亮又扎眼。不是那种群花斗艳时的美丽,而是凤凰立于鸡群的美丽。

 

他死死盯着我看。视线平静,却有了一种悲伤的宿命感。他好像在告诉我,快来去救救他。买下他,拥有他。我对管家说过,买东西的时候,时常感到商品这么在看自己,真是魔怔了……

管家低下头回答:小姐,这不过是您给您自己买东西时找的借口罢了。

 

很小的时候,母亲带情人回家。在隔间带着点悲伤的口吻说:用整个灵魂去爱,剩下的交给命运。

小时候不明白,长大了一点稍微懂了。谈感情时不想留遗憾,买东西时也是一样的。老板弯着腰向我微笑道:小姐,您也想看看国崩吗?

 

我没有回答老板。而是盯着国崩的眼睛小声说道:像天使一样美丽。

老板心知肚明地笑了笑:国崩功能齐全,什么功能都有。只有您想不到的,没有它做不到的。它的发条可是整个稻妻城的货里最先进的。

 

我看着国崩的那张脸,眼睛一下都没移开:这位先生出多少钱,我就出双倍的价钱。怎么样?

老板越过男人向我弯腰:成交。您这边请。

 

*

 

我觉得天使一定是个廉价的生物。颠簸着,她抓着我的手坐在马车上。我在心里惋惜,也笑她。可真是人傻钱多,花了一车的摩拉买了我这么个不值钱的玩意儿。但我什么都没说。只要主人不向自己搭话,按理来说人偶是不该动、不该说话的。这是我身体里的发条这么告诉自己的。

 

马车对座的管家低头向她说:小姐,您买它回家,夫人看见了,会责备您又乱花钱了。

母亲又不缺那点钱。她心情愉悦地看着窗外,从来没有哪天的彩霞像今天的这么美丽,像天使的翅膀。她张口轻松地说:是他,不是它。

 

我的嘴角不见幅度地弯了弯,我是在得意。管家也似乎觉得自己看魔怔了,她也许一向觉得这种和商品自由沟通的能力只有自家小姐有。

我不着痕迹地望向窗外,扔下一颗物件。咕咚,金属物件落地。那是我身体里最贵的那个发条。

 

*

 

我跪坐在他面前。国崩也安安静静地坐着,视线平缓落下,始终朝着一个方向。我坐麻了腿,换了个姿势,国崩的视线也动了动。我翻看说明书,人偶也只不过能回答一些简单的话、做一些简单的事。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,买他回家本就没有图他能有什么反馈。

 

国崩被我牵着手,来到卧室。

这是一个很宽敞的卧室。准确来说,是卧室和标本室融合在了一起。

 

墙壁上挂着蓝蝴蝶的翅膀标本,一副牛角,一整只鹿的头颅,萤火虫的发光源,樱花的枝叶,我的乳牙……

 

他的视线往下移,移到我的身上。我正在看他,而少年险些吓了一跳。我有些紧张地说:墙壁上的东西是否太多了?吓你一跳。你……你还喜欢吗?

少年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,半天才憋出了个:喜欢。

 

太好了。我抬头望着他的脸,把他牵到卧室里的玻璃橱窗里。把他当成最珍贵的展品,是整面墙最显眼的东西。我给他念童话,就像小时候管家给我念童话一样。童话里经常有这么一句话:他们变成了好朋友,永远生活在一起。

我没有朋友。但我觉得朋友就像我和这整面标本墙的关系,我和国崩的关系。我念道:变成好朋友……

 

最后说了晚安。我说晚安,像天使一样美丽的国崩。

国崩点点头说晚安。

 

*

 

我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呆在橱窗里。早上了,夫人和老爷已经用过早餐。她还在慢吞吞地吃,在和管家说道有关我的事:你知道吗?我昨晚去洗漱间时可看见国崩好像在家里走来走去……

 

小姐是不是看恐怖画片了?

没有的事!再说了,为什么人偶能走来走去是恐怖的事情,说不定他是来找我的呢……

 

小姐的童话书实在是看太多了……夫人让我告诉您,小姐就要上学了,家里会来一位教书先生……

 

隔着餐桌,她兴致缺缺地低下头。流转的眼神又来到我身上,我一动不动,脸上面无表情。也许她明明昨晚迷糊间看见我红着脸,照着镜子,月光照在我身上,我笑了笑。

 

下午玩过家家的时候,我的衣裳被她脱去了。她给他定制了许多身衣服,我的胸膛袒露在她面前。她偏着脸把衣服递给我说:穿上。

 

*

 

但是人偶没有动。国崩此刻只是低着头,饶有兴致地看我。太奇怪了,原来人偶是不会穿衣服的吗?他脖子后面还有紫色的雷纹,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一亮一亮的。我红着脸看他,可是他是人偶。为什么会对一只漂亮的人偶脸红呢?

 

这样的脸红和少女般的娇羞,我只在母亲和情人会面时,从她脸上瞧过这样的神情。国崩以前会呼吸吗?人偶店把拟态人类的呼吸做得也太逼真了,我几乎把眼睛贴在他的胸膛上仔细观看,国崩笑了一声,胸膛颤动,吓我一跳。

国崩低头问我:在看什么?

 

我以前都没注意到你会呼吸……我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:还有心跳,这做得也太逼真了。

有没有可能这就是真的?

 

我无言地抬头望着他。手里捏着的衣服扑簌簌地落在地上。

 

作为你站了一夜标本墙橱窗柜的好朋友,你是不是该为我保守秘密呢?

国崩笑着看我,他似乎喜欢观察我的表情。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惊呆了的表情,在他眼里也许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,蓬松地炸了毛。摸起来该是毛茸茸的。

 

我一脸欢欣地问:那你会陪我一起玩吗?

玩什么?

玩过家家。

 

虽然是人类无聊的把戏……

你扮演爸爸,我扮演妈妈。

 

国崩赤身裸体地接过我的衣服:那我们就是……是夫妻了?

是啊,就像父亲和母亲那样。我和他躺在床榻上看窗外的风景,转念一想还是算了:算了,我父母感情没有很和睦。我想我和你当我母亲和她情人的样子。

 

你母亲有情人,你不生她的气吗?

不,不。我父亲也有情人……

 

噢。

我父亲的情人每次来都很大声,吵得我睡不着。

 

你是指……?

噗嗤。

 

他和我一起笑出了声。他久违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,站了一夜,零件都在吱嘎地响。

他说:我还以为,我们之间没有结婚的戏份呢……

 

我用力抱了抱他:有啊,这还不够吗。

 

是因为我好看,你才买了我吗?

是啊。我抬起头看着他穿上了我为他挑的衣服,一如我见他第一面那样惊为天人。

 

我会为你珍惜我自己的容貌的。

国崩乖顺地低头,将我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。

 

他的睫毛刮得我的脸颊痒,我闭上双眼的时候,门外响起了敲门声,管家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传来:小姐,夫人请您下去见见神里家的大少爷。

 

我木木地答道:知道了。

 

*

 

我呆在橱窗内,一动不动地听她弹琴。她弹得极好,也许她小时候,母亲就是如此严厉对她。不像我的母亲,让我流浪这世间。

 

可是我还是注意到了,她眉头轻轻皱起。眼睛没有看她母亲,也没有看神里家的大少爷,而是看着我。仿佛坐在玻璃橱窗的是她而不是我,我被赋予了美丽的容貌,卖给有钱人家。也许有那么一刻,我觉得她也是这样。

她母亲殷切地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神里家,一如我在人偶店当了几天的门面,被高价买走。

 

神里家的大少爷临走之前,笑着送给她一只人偶。那人偶长得比我娇小许多,和我一样放在玻璃橱窗内。但我觉得碍事,趁她不注意,一脚踢开了。

 

她笑着说: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等烈脾气。

没有。我在听她讲睡前故事,迷迷糊糊被她抱着睡觉。我说:我向来脾气柔和。

 

*

 

我又长大了一点,就快跟国崩差不多高了。近几个月,神里家的大少爷频频拜访。但他只能见见我的母亲,按照礼法习俗,我是不能见他的。

 

偶尔见面还是等到稻妻的大节日。神里绫人登门拜访,他很有礼貌,长相又讨女生喜欢。作为朋友,我还是挺喜欢看他那一副标志性的迷人微笑。但我想起我母亲糟糕的婚姻,便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和神里家结婚。我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,却看见玻璃橱窗内,国崩死死盯着神里绫人,像是势必要在他的漂亮衣服上烧个洞才肯罢休。

 

我噗嗤一声笑了。

绫人没有笑,他看我的眼神闪了闪。这种表情,我在国崩脸上也见过。

 

不过小时候我不懂,不懂这种晦涩的、流转着情的眼神意味着什么,只知道拥有这种眼神的主人都很温柔。

 

*

 

今天她难得早退了,早早地就下学。我从玻璃橱窗里偷偷溜出来的时候,就看见她躺在床铺上,像一只发条松动了的破布娃娃。

 

肩膀一抽一抽地,我把她翻过来面对着我。她呜咽着说:我要和神里家的成亲了……

 

*

 

泪光里,我感到他柔软的嘴唇贴上了我的嘴唇。

我感到我和他都有点可怜,于是我对他说:并不全是因为你好看,我才买下你,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很多遍,你像天使一样……

 

一样美丽。我知道。国崩撑在我身子上方对我说:其实如果你只喜欢我的容貌,我也无所谓。我说过,我会为了你珍惜我的容貌……

 

我偏偏头,我看见他那双好看的眼睛,看见旁边一整面墙上有艳丽的蓝蝴蝶翅膀标本,一副牛角,美丽的鹿头,闪烁的萤火虫光源……还有,我剪了他一缕头发,把我的头发和他的头发绑在一起,做成了标本。

 

我说我怕被父亲母亲听见。

国崩拉着我的手,把我们两个都锁进了储物间里。那里有一堆蒙灰的书,高高的柜子,还有精致的大笼子。我们在大笼子里赤身裸体,接吻。

 

我想起小时候人偶店老板神秘地与我说:只有你想不到的,没有他做不到的。

 

我看他那张脸。他望着我,眼神情动。我不禁想,他是看每个人都这么温柔,还是只有看我是这样?

 

但是很快我就不存疑虑了。他俯下身子亲吻我时,是蝴蝶栖在花蕊上,柔和。我想起母亲说温柔就是蝴蝶扇动着翅膀为花遮挡风雨,那天夜里,我看见她也是这么亲吻情人的。

 

我们呼出热气,热切地融合在一起。我流着眼泪说我千万不要结婚,千万不要。

 

国崩说我不会让你结婚的。

 

我抬头望着天花板。天花板的角落灰蒙蒙,有好几只蜘蛛网。蜘蛛吐丝、在网里面穿梭缠绵。我听到我身体里声音,欢愉地,坍塌又重建。

 

*

 

我叫神里绫人。我从没做错过什么事,我只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姑娘。那天她坐在马车里,脸蛋红扑扑的,好像要被颠吐了。我觉得她可怜又可爱,都快被颠吐了还在想着去买东西。她去人偶店买了一只人偶回家,高兴地牵它上车。

 

我母亲为我们定下婚事的时候,我专门雇了个工匠,做了一个人偶要送给她。

我不能常常见到她,所以我去拜访了她的母亲。她母亲和她一样的漂亮,只不过老了。可是她的眉眼间隐隐像她母亲,所以我一遍遍想着她老去的样子,我和她待在一起变老的样子。我感到幸福。

 

我听到她会弹琴,会读书……其实她怎么样都好,她爱弹琴我就给她买琴,她爱读书我就给她买书。我都想好了,以后成亲了,她就坐着享福好了,我从来不怕累。

 

好累。其实我从不把累的事情跟别人说,包括我妹妹。我再累,可是想着要和她成亲了,心里就只有高兴。

 

成亲的那天,她府上乱糟糟的。人们说她不见了,她最心爱的那些琴、书都没带走,只听说带走了卧室里的一只人偶。

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喜不喜欢我送的人偶,喜不喜欢我送给她的字画,喜不喜欢……我?不过我想我再也不用避嫌了——我的妻子,在和我成亲的这一日,和别人私奔了。

 

她的故事定格在了那一天,我的爱情也定格在了那一天啊。

后来我花了很多钱,去打听她的下落。有人说她和一只人偶私奔了,他们早早相识,快乐地过着乡间生活。也有人说那人偶本来就不存在,她不想结婚,就自尽了。还有人为了得到我的赏金,说得更玄虚:她和她的人偶爱人变成一对天使,美丽又自由自在。

 

我让妹妹和仆从都散了。直到我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,然后我终于在长达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说了第一句脏话:混账。

我是说我混账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END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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